隨從而來的小廝們見自家主子這般言語，均是一副強忍笑意的模樣。

許少爺擡眸一掃，見喬大公子目光已經挪向了窗外，便也笑了起來，“我說喬酥，不過一個乞丐而已，你看不夠啊？”

喬酥肩膀一抖，回道：“我哪裏是在看他，身上的臭味熏的我眼睛疼！我這雙目之中，可是只入得美人兒，香肩酥胸玉臂，讓人心癢癢！”

許少爺自然不信，便兩步上前，湊到窗口一看，隨即一臉得意，那蹲在街角的，可不就是方才那小乞丐嘛！

“得意什麽呀你？看這裏！”喬酥見狀，一扇子頂著許少爺的下巴，強迫他把目光挪向另一邊的聚春樓，那裏的姑娘，披著如霧如幻的薄紗，站在閣樓上，正朝不遠處的自己擠眉弄眼送秋波呢。

“怎麽樣？喜歡麽？”喬酥眉毛一挑，問道。

“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。你說呢，如何才能不喜歡？”許少爺說著，一把將喬酥推開，自己站在了窗戶中央，對著那正搔首弄姿的姑娘傻笑。

“我說你求之不得，只能寤寐思服，若是你今日敢踏進聚春樓半步，我就告訴你那小娘子，說你喝花酒，泡花妞，讓她打斷你的命根子！”

“我請客。”許少爺回頭，湊近喬酥，一臉誠懇。

“難道許少爺認為，是錢的問題？”喬酥繞到座椅前，翹起二郎腿便耍起了架子。

“我隨身帶的琉璃珠……送你！”上次會面，喬酥摸著他腰間的配飾，雙目放光，說他喜愛這剔透的珠子。

“……我說了，並非是因為錢的問題。”喬酥換個方向，姿勢更舒服。

“我……我屋裏那副卷月圖……送你！”上上次邀請他去許家，他面對那副裱著金邊的卷月圖出神了許久，直至離開，還在感嘆著：好畫，好畫呀！

“這……”喬酥握拳一咳，許少爺急道：“把我小妹給你做掩護，保你半年內不再被逼婚！”

“成交！”喬酥起身，竹骨扇一搖，轉身便朝外走去。

許少爺握緊拳頭，心裏忽而一陣愧疚，為了喝花酒，竟肯將自己親妹妹送給這個膏粱子弟衣冠禽獸，這等行為，比之喬酥，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！

禽獸！

“禽獸啊！”許少爺恨的牙癢，不由脫口而出。

“嗯？說誰呢？”喬酥止步回身，問道。

“我，說我呢。”許少爺也立馬止步，笑容可掬。

聚春樓的嬤嬤穿的花裏胡哨站在門口接客送客，手裏的帕子揮舞著，看到了喬酥二人，便如同見了火的飛蛾一般撲了過來，笑的花枝亂顫：“喬公子，許少爺，好久不見呀，可算把兩位盼來了。”

“噓！”許少爺食指放在唇邊，壓低聲音道：“進去說。”

“好好好，進去說進去說。”嬤嬤咧開血盆大口，樂呵呵地邀喬酥二人進門，還未開口，便有兩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朝他二人這邊走來。

“秋月，白霜，來來來，伺候好兩位公子爺，不許怠慢啊！”

喬酥回頭對許少爺擠擠眼，便挽著那名喚秋月的姑娘往樓上走去。

“喬公子，這麽久不見，奴家想死你了。”秋月姑娘說著，搖曳的身姿往喬酥身上蹭了蹭。

喬酥心猿意馬，一個轉身，將秋月橫著抱起，笑道：“我這不是來了嘛。”

秋月嬌羞一笑，嘟起雙唇在喬酥耳邊一吹，嬌笑道：“喬公子，您每次來都只讓秋月陪您喝酒，這次，是不是可以讓秋月為您做些別的？”

喬酥眉梢一挑，數不盡的風流，低聲問道：“你想為我做什麽？”

“盡我所能，伺候公子舒服。”秋月說著，便伸手想為喬酥寬衣。

喬酥也不拒絕，任由秋月的纖纖玉手在自己身上點著火，他自巋然不動。

並非是因他如柳下惠，更非是因他定力好，他之所以不給回應，實在是因為他還未想好，究竟要不要與這秋月姑娘共度良宵。

論姿色，秋月姑娘不說傾國傾城，卻也絕對夠可人，論技巧，這青樓女子，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，指尖過處，皆是欲火。只是喬酥無論如何，也無法攤開心懷接受她。

莫不是……自己有隱疾？

莫不是

……自己不舉？

喬酥被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，猛地坐起身，看著秋月帶有疑問的神情，他忽然咧嘴笑了起來，真是多慮了，想當初自己可是躲在房間一邊看著圖文並茂的書籍，一邊與雙手玩了整整半日，怎可能不舉！

更何況，無論自己心底如何芥蒂，在秋月姑娘的撩撥下，自己不也，有所反應麽……

喬酥一顆心總算是放進了肚子裏，看著秋月姑娘的嬌容，他牙一咬，便決定和她試試。

只是衣衫還未除盡，卻聽得風吹窗戶作響，喬酥不悅地在秋月姑娘脖頸處一咬，在她的嬌嗔聲中起身去關窗戶。

卻被外面的吵嚷聲吸引了視線。

“看啊，就是他，就是這個臟乞丐，溜進我們私塾，偷聽學問，真是厚顏無恥！”一個十來歲的富家少年，一手叉著腰，一手指著街角那瘦小的乞丐，語氣中滿是鄙夷。

乞丐唐阮低著頭，喬酥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只看到他的手緊緊攥著衣袖，將那粗布衣裳捏出了無數褶皺。

“說話啊，你不是膽子很大麽？敢偷聽還不敢承認啊？”少年說著，一口痰唾在唐阮腳邊，接著道：“那日先生教的是采薇，你可會背？”

唐阮擡頭看了他一眼，不語。

“看什麽看？說話啊，問你話呢！”少年上前兩步，揪著乞丐的耳朵吼道：“你是聾子還是啞巴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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